“……”
沈临昭知道他这是伤得迷糊,连男女也不分了。眼下更要紧的是替他包扎伤口,上药,哪里还能顾得到那么多?只好任由他拉着,用另一只手艰难用药。
好在听话的很,除了因为疼痛发出的轻哼,再没有任何反应,双目紧闭,俨然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。
“殿下,你那个金蝉脱壳的计谋固然有用,可也瞒不了一世,”沈临昭再次尝试收回被拽麻的手,依旧是无功而返,不得不放弃,继续唠叨,“要是我们再不想办法出去,就会饿死在这里,或者被狼群吃掉……”
“我要是死了,我阿爹阿娘会伤心,你要是死了,你那小娘子不得哭上三天三夜……”
“然后改嫁……”
约莫是听到了这句,季恒缓缓抬起发沉的眼眸,缓缓松开手来,“怕死啊?”
“不怕死,”听到他回神,沈临昭抖了一抖,“我既是要加入天策军的,自然就不怕死。”
“只不过士卒当马革裹尸,而不是……”沈临昭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,怯生生没了动静。
“为万民而死,有什么好委屈的?”季恒冷冷丢出一句话,又默默闭上眼。
“不委屈,怎么会委屈?”沈临昭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忙补救道,“虽不能与殿下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,死而无憾。”
“就这样死了?那你还怎么上场杀敌,建功立业啊?”季恒用仅有的气力,支起身子看了下外头的动静,收回目光,“甘心吗?”
“殿下的意思是,我能加入天策军,”沈临昭如获至宝,险些要扭住季恒的胳膊拍几拍,可惜没有力气,兴奋过后,冷静不少,“殿下莫要捉弄了,你说过的,想要加入天策军,可没有什么歧路好走……”
“不过你是主帅,你说了算……”沈临昭乐过了头,疼得不住咬牙切齿。
“你看我,像是歧路么?”季恒被他的热切感染,不禁回想起从前,也是这般热血。
“……”
“真想参军?”季恒身上的气力稍稍恢复了些,勉强露出笑容,倒像是师父看徒弟般的怜爱。
“那是自然!”沈临昭挺起胸脯不成,猛呛几口,有些狼狈。
“所以办法想到了吗?”
“什么办法?”沈临昭大梦初醒般,“殿下我是规矩人,不会那种邪门歪道的法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是让你想出去的法子。”季恒显然被气到,实在无奈。
“哦,”沈临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露出一脸憨笑,“是啊,我把这个给忘了。殿下,我去外头看看可有活水,先把污血洗洗,否则夜深了,会招惹狼群。”
他刚想走,就被一把拽了回来,季恒又朝外头递了个眼色。沈临昭看得茫然,季恒随手捡起石块丢了出去。原本安静的荒草丛中飞下数十支羽箭,宛若雨下。
“殿下这……”沈临昭吓得心一紧,赶忙缩了回来。
“再等等吧,”季恒似乎早料到这幕,倒也不慌乱,反倒再一次打量起沈临昭,“你……”
“殿下,我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季恒心中早有安排,但看到沈临昭却是欲言又止。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,若真丧了命,阎罗面前又是一番折腾。
这一等,便是好几个时辰,好在沈临昭身上带了火石,荒郊野外,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。
阴冷的冬夜最是难熬,就连从来不怕冷的沈临昭也缩紧了身子,不住搓手。
季恒不敢入睡,手中握着佩剑,想着如遇狼群也好奋起拼搏。只是说来也怪,能清楚地听见狼嚎,却看不见一头狼。
他心头的石头总算可以落下,伸手碰了碰簇起的火苗,想着时机已成熟,“等过了今夜,明日一早就能离开这里了。”
“殿下,这四周都是悬崖峭壁,除非像鸟一样飞出去,否则那帮人早就找到这里了,”沈临昭绝望地看了看黑漆漆的深夜,“殿下可知道,追杀太后的是何人?”
气氛一下子落了下来,草地里的虫鸣声格外清晰,却叫季恒平淡地吐字,“我。”
“至少有两拨人,我分不清楚。”他想过,有许多人会借太后出宫机会的下手,但没想过会有这么多,一时间倒有些混乱不清。
“?”
“那……”沈临昭有些头皮发麻,忍不住,“早就听闻当朝太后摄政,把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