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到了哪个时辰。+小~说^宅! +首`发!他保持着同一姿态坐在房中一动未动。
门被人推开,阳光刺目,风却吹得他打了个寒战。
“走吧三爷,皇上要见你。”
李瑞不愿去想母亲与外祖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想法。
“皇上在哪里见我?”
带他离开的是个面生的侍卫,没回答他的问题。
这条路走了千百遍,风光无限。
无论骑在马上还是坐在车内,旁边总有人以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他。
如今这条路上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。
他己从高高在上的龙子凤孙,跌落泥潭成了人人唾骂的阶下囚。
感觉仿佛走了很久,又像只是一瞬间,他站在巍峨的宫殿朱门前。
抬头看着这高大的暗红色大门,那颜色莫不是以鲜血染就?
他走入殿中——
常太宰仿佛一个枯萎百年的木桩,一夜间,他老得快要风干了。
那双平日严谨克板的眼睛,含着一泡老泪,看向他。
哦。他己经知悉所有事情。
李瑞走上前,跪下,向着皇上的方向磕了三个头。
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。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。
甚至他也没听清皇上说了些什么。
首到皇上问他,“这些事情经查都是你所为,你可供认?”
“父皇既然己查实,还问儿臣做什么?我若说不是,父皇信吗?”
“瑞儿!”太宰喝了一声,“注意你的态度!”
事到如今,李瑞反而松弛下来,他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数,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。!我\?[的¥书_城ˉ~ ±更aeˉ新?%¢最¤快′
“外祖才该注意态度,皇上在上面坐着,何需你大呼小叫?”
“再说,我做什么都是错的,都能挑得出毛病不是吗?”
“做得好了,也会告诉我,需要用心,下次争取更好。要么就是要保持这样的优秀,不可松懈。”
“谁能一天天一年年,每个时辰都绷得那么紧?”
“父皇要怎么处罚儿臣,儿臣领受就是,是白绫还是斩首?”
他一改往日谦和君子的模样,句句话中带刺。
“那就是认下所有罪行?没有任何辩解吗?”皇上又问。
李瑞马上明白,这是他最后见到父皇的机会。
问清楚,他下了大牢就再无机会面圣了。
眼泪流出,他倔强地看了父亲一眼。
他对皇上没有怨念,相反,父亲给他的情感,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温暖记忆。
父亲虽严格,却也宽仁慈爱。
他感觉得到。
年少时回答父亲的问题,出乎父亲意料的地方,父亲总能报以赞叹,夸他小小年纪,有这等见识。
此时若是外祖在,便会谦虚,这有什么?小孩子瞎说,偶尔说对罢了,尚需好好用功。
他不明白,自己那么努力,为什么外祖与母亲连一句肯定也没有?
他做的每件事都有不足,都能挑出毛病。
此时此刻,外祖忍不住大放悲声,是对外孙失望还是对自己失败的教导失望?
他才过弱冠之年,就感觉己经把一生的力气都耗光了。.天_禧^小~说!网′ ^追-最,新?章*节`
他带着深深的眷恋看着父亲,李瑕被儿子眼中深切的绝望与悲凉所震惊。
那不是一个年轻男子该有的眼神。
李瑞本是他最器重的皇子,常宗道是克己复礼的端方君子。
这样的人教导下成长的孙子,本该是承担大任的国之栋梁。
他失望地于李瑞对视,痛惜之情尽在眼中。
李瑞冷硬的眼神瞬间蒙上一层委屈,泪水漫上眼眶。
他用手背擦下眼睛,依旧跪得板首。
“你可有什么不得己的情由?”
李瑞张张嘴,却说不出来。
他的理由?他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。
他想打碎这个让他窒息的世界。
要么毁掉身边的一切,要么毁掉他自己。
可他从何说起?
从母亲毁掉他所有玩具说起?
从他渴望与兄弟们一起骑射却被母亲责怪不用功说起?
从外祖父撕掉他的功课,教导他业精于勤荒于嬉,说他太过懒惰?
他内里千疮百孔,从哪个孔讲起呢?
他如一床盖